Nerull

       陽光灑落在他身上時，他琥珀色的眸光閃爍如金。

       「喂——」

       聽到叫喚的妳回頭望他。背光的他啟唇時帶著笑，潔白的虎牙有些可愛。聲音乾淨，聽起來卻是向陽的，有些熱、有些無所畏懼。

☆

       倒吸一口氣。妳猛然睜開眼，發現鬧鐘已經響了十分鐘。而且是防呆的第N輪。

       要糟，窗外已經是金燦燦的正午豔陽了，鐵定來不及去圖書館了。想起好友的怒容，妳不禁打個冷顫。她一定又要怒吼妳放她鴿子了吧。

       看到手機有無數個未接來電跟一大串的訊息。妳也只好摸摸鼻子賠罪了。

       「就跟妳說圖書館不能佔位那麼久啦！害我很不好意思欸！」

       「不理妳了啦！我下次不要再跟妳約了哼！妳的位子我給別人坐了！」對話的最後是一個兇狠的鬼臉。

       妳嘿嘿兩聲，慢慢的準備梳洗刷牙。站在鏡前雌牙咧嘴滿口泡泡時，又想起夢中的那個人。他到底叫妳要幹嘛呢？

☆

       凌肖。

       回過神的時候妳的課本上已經寫了好幾個他的名字。速食餐廳的人聲突然如潮湧般全部進入妳的意識。

       是耳機被拿下了。

       妳的視線內除了那幾個字，還多了一隻修長、指甲修剪的乾淨整潔的指頭帶著節奏敲著那幾個字。

       「妳認識我？」

       不是吧？還是自己還在作夢？妳忍不住捏捏自己的臉頰。唔，會痛。

       「大白天的就在發傻嗎？」他低頭靠近桌面，隨意的翻了一下地理課本封面，瞄到壓在底下的筆記本。「嗯？學妹。」

       「呿，真的是傻了嗎？嘴巴闔起來吧學妹，雖然看起來挺有趣的。我走啦。還有，上課認真點啊。」

       看著他揣著花俏的長板遠去和同伴會合的背影，妳鬆了一口氣。學校裡誰不認識他呢？就算不知道他天資聰穎早早就確認有大學歡迎他去就讀，也該聽說過他拒絕老師們一致認為的熱門科系，自行決定進了冷門的文史哲學院。就算這些都不知道，光是看到他那頭不管校規的張揚紫髮在校園內走動，也很難不注意到他吧。

       進入夏季的時候，校園內總是浮動。不論是是不是年級的升遷、升學考試的緊張，就連躲在樹上唧唧的蟬鳴，都讓人覺得躁動不安。  

       讓妳鎮靜下靈魂的人是他。

       第一次發現他，是在班級外倚著欄杆放空吸著自己帶來學校的咖啡牛乳時，妳只覺得讀書好難喔。不光是數字邏輯困難，文史的東西雖然都理解，但是依自己愛刁難自己的性子，總是讀著讀著就陷入古人的思維裡困頓不安。總歸一句就是人生好難。

       讀到頭暈的時候離開冷氣房，到走廊上被暖風包圍。眼神空蕩游移的四處亂瞟，卻被陽光下那抹白金淡紫給定住。

       「哇——真好看。」被吸空的鋁箔包發出哀號。

       在操場上打球的那人笑得爽朗。不符合校規的髮色也讓妳羨慕，那應該是妳單調生活中的宇宙級叛逆吧？

       此後，就像雷達突然被開啟，似乎有關於他的消息都會不知不覺地流入妳耳裡。雖然實際上不認識他，但他就像一個校園傳說似的，所有事蹟都深植妳心。

       如果能跟他一樣就好了呢。

☆

       從那次好友宣布再也不約妳一起去圖書館看書後，妳反倒覺得有些輕鬆的，總是在假日午後慢慢摸到上次遇見凌肖的那間速食店。

       偶爾從同學那邊傳閱的言情小說裡都有的吧？偶遇、巧遇、然後……咳。不需要戀愛啦，能向他親近一些感染一些那種不把世俗規範看得那麼重的不羈也很好。嗯。

       整整這次期末考的考卷撫平放在桌上，分數不算太差，但是還是得就錯誤的地方訂正還有搞清楚問題點在哪。一邊翻找著課本和參考書，卻有人大大咧咧的把冒著水珠的飲料罐子往妳面前一放。飛濺的水珠把薄薄的考卷染出一個圓。

       才想默默的把書卷往自己方向再多挪幾分，在心裡暗暗罵對方沒禮貌，一抬眼卻看到那個熟悉不過的笑容。

       「唷！又見面了，學妹。」

       憋著呼吸到臉都要發紅，妳終於吶吶的回應：「學、學長。」

       只見對方大大方方的在妳身旁坐下，又伸過手來翻翻課本：「不是知道我名字嗎？我叫凌肖。」

       「凌、咳……」叫人家名字還會被口水嗆到，大概是世間少有的蠢事。

       他笑意盈盈的吸了好大一口飲料，撐著頰等妳咳完。

       「學、凌……不是，你來這什麼事？」啊，真的好想捏自己一把，來餐廳還能幹嘛。

       「這裡是餐廳，來這還能幹嘛？」果然。

       但心裡又為這無聊的心有靈犀感到高興。

       「怎麼老見妳一臉傻樣啊？學校有收特殊生嗎？」

       妳聽出來了。

       「……我智商沒問題！」

       凌肖一臉沒在聽的樣子拿過妳的試卷，「噢，期末檢討？」

       「嗯。」

       「反正我最近很閒，恭喜妳得到一名全方位家教。」

       「啊？」

       「嘖，還不快說謝謝？」

       「謝、謝？」欸，言情小說情節在現實中真的存在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