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rull

7.

每個人生命中，總是有幾個酒肉朋友，妳也不例外。

H和她的姊妹淘是妳偶爾去夜店喝酒時的女性酒伴。曾經妳以為會和她們像慾望城市裡的四個女主角一樣，一起共飲cosmo，一邊對男人品頭論足，或許偶爾還可以共享友情互相扶持。但幾次深談之後，妳就知道不可能。但身邊也沒幾個同性友人和妳一樣偶爾需要聲色犬馬的放縱，把自己丟進極度喧囂的世界切斷與現實的連結。於是妳們始終保持著聯絡，在彼此需要，不，是在妳需要時才和她聯繫。

H的年紀比妳小，對感情的態度比妳還要果斷殺伐得多。對於男女間的遊戲更加不瞻前顧後，一切的原則只要她喜歡、能從中得到開心就沒有什麼不可以。

其實多少是有點羨慕的。每次看著她用不在乎的表情拒絕別人或是迎向別人，妳總會幻想如果是自己做不做得到。但答案多半都是否定的。

「為什麼妳最近這麼難約？」H喝掉她開場的Blue Hawaii後，一邊用指頭敲著桌面一邊質問妳。

「什麼？」Lady GaGa的音樂一下，H也不管妳說什麼，立刻跳進舞池跟著瘋了一陣。

妳微笑看她扭動身軀，和後面的男性幾乎貼在一起。H的身材嬌小，擅長用艷麗的妝容掩飾稚氣。身上的緊身小洋裝看得出來她是有備而來。

妳抿了一口桌上的Mojito，不管什麼季節，進到場子裡就如入夏夜般精彩，薄荷和檸檬搭配酒精，能讓妳微醺卻又不至於失去自我的掌控權。

「哈！」她從舞池飛回妳身邊的時候，順勢抓起妳擺在桌上的手機晃了晃，「交新男朋友了？」

「怎麼可能。」妳否認，事實也確實如此。

「沒有？那妳幹嘛今天把手機擺桌上？妳只有在有男人的時候才會在意錯過訊息或電話。老娘的訊息不回妳都沒在在意的！」她故意誇張的雙手捧心，逗得妳發笑。

她抓過妳的手解開手機畫面，自顧自的翻找支持她說法的證據。

「啊哈！他是誰？」她把手機螢幕對著妳，畫面上出現的是Y和妳的對話紀錄。

妳還在猶豫要怎麼定位Y，她卻已經點開通訊錄按下通話鍵了。

晚上十一點多，他可能睡了，也可能在看書等妳的訊息。妳想抓回手機，但電話那頭似乎接通了。「喂？你是Y先生是吧？我是她妹子，她喝醉了，我……」

妳終於把電話搶了回來，急忙向他解釋只是朋友在鬧的。

電話那端很安靜，他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無異，「在哪？我去接妳回家。」

妳乖順的報了店名和地址後掛了電話，H一臉興奮地說：「很不夠意思欸妳！還敢說沒交男朋友。等等我也要去看他啦！而且我們才來沒多久妳就要被他帶走，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妳就不怕妹子我被壞人拐跑嗎？我不管，算妳欠我的喔！快點告訴我他從哪裡冒出來的！」

H親暱的挽著妳的手，自己喝乾之後也催著妳喝完，就拉著妳往外面置物櫃去拿衣服和包包。

十一月的台北已經有點涼意了。妳們兩個人把風衣拉的緊緊的，在騎樓下一邊等Y，一邊大概描述你們相識的過程。

「嗯——所以妳就直說嘛！妳們只是砲友。」聽到H這麼直白的說法，妳怔住，有點不想承認，但又好像無法否認。

這時一台計程車停在妳倆前面，後車窗降下後確實是Y特地叫了車來送妳。H捏了捏妳的手，對妳使了個眼色後率先跳進前座。甫一上車，她就回頭對著後座的Y說：「我不放心我的好姊妹跟我不認識的男人走，所以我也要去。幸會啦！我是H。」

妳有些騎虎難下的坐進後座他身邊，車內光線昏暗，妳實在也看不出他什麼表情。

一路上都是他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偶爾妳也插上一兩句話。

到妳家樓下後妳們三人齊齊下車，有些尷尬的站在騎樓下。好像要掩飾不知道要誰跟誰說再見一樣，妳有點煩躁的拿出煙盒，叼進嘴裡打發這種沉默的尷尬。

H倒是率先發難，用開玩笑的口吻對Y說：「所以你不是她男朋友？」

他瞄了妳一眼，「不是。」

「你吻過她？」

「對。」他的嘴角微彎。

「那你敢不敢，也吻我？」H說完湊上前去仰起頭。「試試看？我不比她差喔。」

妳面無表情地繼續抽菸，看見Y微笑看著妳，妳聳肩給他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真的？」他一手提起H的下巴，彎身吻住。

妳突然覺得這狀況有點有趣，好像隔著屏幕在看一齣戲。於是丟掉煙蒂後又再點了一支。

「哈啊……」兩人分開時，H微微喘著氣，滿臉羞紅的軟在他懷裡。

戲看到這。

妳捋了捋大衣衣領，上前墊起腳在Y的頰上輕輕一吻，「我到家了，謝謝。麻煩你幫我送我朋友回去，她可能喝得比我醉。」

說完，轉身上樓。